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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粒中國米:從基因到餐桌

時間:2015-03-20     來源:人民日報海外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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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兒要好娘,好種多打糧。種地不選種,累死落個空。一粒種子可以改變一個世界,一項技術能夠創(chuàng)造一個奇跡。要下決心把民族種業(yè)搞上去,抓緊培育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優(yōu)良品種,從源頭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。”習近平總書記對于糧食和種子的重要意義,曾做過這樣的評價。

過去許多年,中國糧食生產都“很爭氣”,到去年,中國糧食生產已實現(xiàn)“十一連增”。在糧食增產的背后,是科技水平的日新月異,是科技人員的辛勤汗水。與此同時,人們對于糧食安全的隱憂,對于更高質量的追求,也在與日俱增。

本報記者追隨“一粒米”的蹤跡,試圖發(fā)現(xiàn)在一粒中國米的背后,有著怎樣的科技背景。

1.一粒種子可以改變一個世界

袁隆平研究出了超級稻,在水稻產量的競賽上,已是遙遙領先。站在他這個“巨人”的肩膀上,研究人員正試圖讓水稻擁有更多“能力”。

在武漢城邊上一片開闊的產業(yè)園區(qū),走遍了世界的周發(fā)松博士每天帶領團隊為這個目標而努力。

中國種子生命科學技術中心基因組育種部總監(jiān)周發(fā)松

周發(fā)松如今的身份,已經不是丹麥的分子病理學博士,康奈爾大學的副研究員,希瑞斯公司的科學家或者孟德爾生物技術公司的高級科學家,而是中國種子生命科學技術中心基因組育種部總監(jiān)。

在這個技術中心,共有193人,其中博士就有32位,碩士有84位,其中海外引進人才就有10位。周發(fā)松的實驗室,充斥著高學歷人才。他的團隊,打造出了世界首張水稻全基因組育種超級芯片。

周發(fā)松博士和他手下的博士、碩士們,孜孜以求的是“綠色超級稻”的種子。簡單來說,袁隆平用了大半輩子,解決了水稻的高產問題,而他們要解決的是,在高產基礎上,增加七種“抗”的能力,比如抗蟲、抗病等。

“這事全世界都沒人做過。因為,水稻研究,中國就是世界最好,沒有之一。無論在水稻的理論研究、育種技術還是產量水平上,我們都是世界領先的。“周發(fā)松告訴記者。

數(shù)據(jù)顯示,全球水稻種植總面積約25億畝,其中中國4.54億畝,排在印度之后,占世界第二。但產量,全球一年7.45億噸,中國就占了2億噸,占世界第一。

所以連周發(fā)松自己都說,“綠色超級稻”不追求產量增長了。他考慮的是,產量大了,接下來能不能少點農藥,少點化肥,讓老百姓吃上真正放心的糧?

這種研究的價值也顯而易見。簡單來說,以前要培育出理想的稻株,需要不斷的雜交,通過種出來的結果再行篩選。如今,在實驗室里就知道哪些水稻能成為優(yōu)良稻株。

在實驗室里,記者遇見一位叫陸君的年輕人。去年一年,他在實驗室里種了12萬多株水稻苗,只用一星期,苗子就能長到比人手指還長,然后剪下指甲蓋那么長一塊進行研究。在實驗室里,能方便對基因進行檢測。

2.下得了試驗田,上得了實驗室

中種公司南繁基地在海南三亞,雖然是3月初,這里早已是30度的高溫。這個北緯18°的地方,因為良好的自然條件,成為育種家們的樂土。在晃得人睜不開眼的水稻田里,零零散散站了十幾位一流育種專家。

63歲的王萬福退休幾年了,還是沒忍住從湖北來這里做育種研究,因為這里溫度高,一年能種兩季稻,比在湖北節(jié)省一半研究時間。他把自己干的事兒叫作“組裝車間”,就是組裝雜交稻品種。

走在水稻田地頭上,王萬福自己都不記得每一行種的是什么品種,只能靠地頭上的標簽編號。他手底下,現(xiàn)在管理著100多個品種,還有1000多個親本,有父本有母本,可以隨意排列組合出更多水稻品種。

老王可不是老農民,他1976年從如今的華中農業(yè)大學畢業(yè),干的一直是雜交水稻,一干已是40年。在職業(yè)生涯中,他組裝出過5個品種,其中兩個中稻、三個晚稻。

在這個全國最大的育種企業(yè),有30多位“農民”有著博士頭銜,其中不乏海歸,一個個曬得黝黑,和傳統(tǒng)的博士形象相去甚遠。

育種是個技術活,水稻育種涉及到的學科至少有土壤學、地質學、氣象學、作物栽培學、植物病理學、作物昆蟲學、遺傳學、分子生物學等,不是“博士農民”一點還真玩不轉。

既要會插秧,也要會用顯微鏡;下得了試驗田,更要上得了實驗室。育種家王榕寧告訴記者,他們3名科研人員、100萬資金投入,每年參加測試的品種就能有40到50個。隨著技術的進步,如今的育種模式正由田間常規(guī)育種逐步向“田間+實驗室”轉變。

即使如此,常規(guī)水稻育種成功也是個小概率事件,“失敗是經常的事情”。以王榕寧參與的獲海南科技成果轉化一等獎的某品種為例,光父本的孕育就經過了雜交、復合雜交、系統(tǒng)選育3個技術手段選育而成,歷時5年8代,再經過3年,才與母本經過測交、優(yōu)良株系篩選、抗性鑒定、米質測定、品比區(qū)試等技術手段,得到了最終的農作物品種審定證書。

3.守護天下糧倉需要高科技

對中國人來說,對饑餓的恐懼古已有之,所以儲備糧食是一個數(shù)千年的老傳統(tǒng)。中儲糧辦公廳研究室副主任顧洪明梳理一下發(fā)現(xiàn),從夏商時代開始,先人們積累了豐富的糧食儲備經驗。正所謂,“國無三年之食者,國非其國也。家無三年之食者,子非其子也。”

習近平專門說過儲量的重要性,“設立常平倉是我國的傳統(tǒng),在穩(wěn)市、備荒、恤農方面具有重要作用”。可能天天在城市里很難感受到缺糧的恐懼,但歷史與現(xiàn)實,總在提醒我們儲糧的重要性。

中央儲備糧荊門直屬庫主任胡繼學每天一睜眼,就要想著手底下管理的這10萬噸糧。像他管理的這種中儲糧的庫,湖北有16個,全國有346個。

在荊門直屬庫里,至少有三種儲糧方式。這里的保管主管官金林,從1993年開始就做的是儲糧工作,他對本報記者感慨說,這么多年來,儲糧的科技含量越來越高了。

以前,糧食來了,人工裝卸;糧食存了,人工打藥抗蟲;測試糧溫,拿著溫度計測完80多個點,要3個多小時。如今,糧食來了,刷卡存入;糧食存了,濃度在95%以上的氮氣打進去,一條蟲也沒有;測試糧溫,電腦上操作,3分鐘搞定。

以前,儲存糧食就是個體力活;如今,農民們把糧食送進來,用的是一卡通,從車開進來,就需要刷卡,上地磅時也有實時監(jiān)控,整個過程中,人工參與的部分極少。

以前,為了抗蟲,需要人工去糧倉里打藥;如今,這里有專門的氮氣生產裝置,只需要在夏天最熱的季節(jié)將濃度為95%以上的氮氣打進去,就能抗蟲。

以前,為了測試糧食溫度,在一個糧倉里,就需要拿溫度計測試80多個點,耗時3個多小時;如今,只需要在電腦前選好,3分鐘左右就能知道結果。

雖然早就習慣了糧倉里的工作,但官金林如今也習慣了每天有一個小時在電腦前,這大大提高了效率。

4.自動化加工走上餐桌的米

兩小時車程之外的仙桃,中糧米業(yè)也有幾個壯觀的糧倉。12個粗大的圓柱體,高45米,頂上加起來,比足球場還大。如果真建個球場,那就是在4萬噸糧食上踢球。

這里的糧食倒不是為了存,是要直接加工上市的。

產米的地方就在十幾公里外。地頭上,當?shù)剞r民鄧又松指著眼前綠油油的麥田告訴本報記者說,他一個人就種了320畝地。這個數(shù)字足以讓大部分農民汗顏,但在高度機械化之下,土地流轉之后,7個人就足夠種好中糧在這里的2000畝地。

早在2013年,習近平就說,我們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視和依靠農業(yè)科技進步,走內涵式發(fā)展道路。矛盾和問題是科技創(chuàng)新的導向。要適時調整農業(yè)技術進步路線,加強農業(yè)科技人才隊伍建設,培養(yǎng)新型職業(yè)農民。

鄧又松算得上是新型職業(yè)農民。用他的話說,自己現(xiàn)在是“開車種地”,不再是過去那種背著農具,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傳統(tǒng)農民。

他種的稻子,在20公里外的仙桃一家超市里,賣到了近30塊錢一斤,遠高于普通米價。當?shù)赝恋馗晃兄毺氐膬r值,老鄧以前種十幾畝地的時候,可不知道這些。

中糧米業(yè)在仙桃的公司,生產線上只能看到兩三個人的身影。雖然這個工廠每日生產大小包裝的大米600噸,但據(jù)工廠管理層介紹,整個生產線上只有20個人,而且是三班倒。他們主要負責的是設備的維護。

在這條生產線上,儀器大都是來自瑞士。以昂貴的色選機為例,這臺儀器配有一臺高速攝像機,根據(jù)大米光學特性的差異,利用光電技術將大米中的異色顆粒自動分揀出來。技術人員打比方說,跟奧運會上高速攝像機還原慢動作是一個原理,區(qū)別是,發(fā)現(xiàn)了壞米還能直接剔除。

“每一粒米都在拍大片選美。”工廠里的人頗為自豪。

就像這樣,每一步都自動完成。在生產線的末端,包裝好的大米裝上了車,送往全國各地的餐桌。

記者:劉少華《 人民日報海外版 》( 2015年03月20日   第 16 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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